“爱国主义教育基地”背后的人间炼狱
唐安史之乱期间,真源县县令张巡组军死守睢阳,被围八个多月,等不来援军,城中粮尽,开始杀马,捉老鼠,网麻雀,吃树皮、弓弩等,最后发展到已无物可食。为了显示对朝廷效忠的决心,他依然拒不投降,并当众杀掉自己的妾,予部下食用。在这种疯狂示范下,副将许远杀掉自己的奴仆,供军饷食。此恶一开,守军就以杀城内百姓为军粮,先杀完妇女,然后杀老弱,最后杀男丁,前后杀了三万多人做军粮。
巡出爱妾曰:”诸君经年乏食,而忠义不少衰,吾恨不割肌以啖众,宁惜一妾而坐视士饥?”,乃杀以大飧,坐者皆泣。巡疆令食之。远亦杀奴僮以哺卒,至罗雀掘鼠,煮铠弩以食。……被围久,初杀马食,既尽,而及妇人老弱,凡食三万口。——《新唐书 卷一百九十二 中 列传第一百一十七 忠义 中 张巡》
最后,睢阳城还是被攻破,张巡被燕军处死。为平定安史之乱立下汗马功劳的张巡,被树为忠勇志士,受到朝廷的大加赞赏,追赠扬州大都督,封邓国公。包括唐及其后各朝代的正史,无不把他置于“忠义”之列,以颂扬其忠君爱国之举。后来的知名文人武士,包括王安石、韩愈、岳飞、陆游、文天祥等均撰有赞颂张巡诗文。直至今天,无论是各种著述,还是网上的三教九流,依然普遍高唱赞歌,颂之为英雄烈士,河南商丘更是重建了“张巡祠”,并指定为“爱国主义教育基地”之一。
这种高歌论调在愚民政策与洗脑教育的环境下,无疑大有市场。本来对向敌人的屠刀,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爱人和父老姐妹,在高亢狂热的“忠义”名义下,把他们活活变成人肉鲜羹。如果是说在那个愚忠极权的年代,勉强可以理解的话,那么,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,还在鼓吹这种丧尽人伦的“忠勇”行为,就是匪夷所思的人性泯灭了。
不要说那是被杀者的自愿,难道那三万多人都排着队、心甘情愿被杀?难道他们看着自己父母、爱人、兄妹、儿女先后一个个被活杀烹煮,没有愤怒的哀嚎和反抗?那个在张巡看来“岂能可惜一妇人?”、不值得一提的小妾,怎可能心甘情愿被一个视自己为工具的恶棍屠宰分食?无论是司马光,还是后来专制皇权下的文武墨客们,包括今天高唱颂歌者,无疑都刻意回避了这些问题。实则,无论妻妾奴仆还是城中民众,不过都是在这些朝廷恶犬武力裹挟下,处于极度恐惧和饥饿,绝望到无力反抗而已,经过官方宣传机器和御用文人的渲染,成了心甘情愿的牺牲奉献。对于百姓草民而言,无论朝代如何变化,都不过是奴隶换了个主人而已,他们怎可能情愿让自己和亲人活活变成人肉汤羹,怎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动力来维护统治阶级?
也不要说,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。这只不过在自我拔高的道德感下,打着大义的名号,不择手段地用他人的牺牲来装点自己的高尚,用底层和弱者的血肉来显示自己的忠贞,以无底线践踏他人的尊严和生命的方式向上邀功、攫取名利罢了。燕军目标是腐败没落的李唐朝廷,与城内百姓没有半毛瓜葛,更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去屠杀百姓。事实也显示,周边已被燕军占领的郡县,并没有发生屠戮百姓的行为。历代朝廷之所以极力推崇这种无人性的忠诚,无非是培养大量无脑韭菜为其专制统治的延续卖命而已。
柏杨在其白话版《资治通鉴》中,对睢阳之围有着与司马光完全不一样的思考,可谓发人深省:
美国和墨西哥战争时,大卫·克拉克先生,曾经死守阿拉姆城,但他先疏散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,然后征求“与城共存亡”的志愿军,经过一场惨烈的攻守战,全城被屠,跟睢阳之围的故事,中国家喻户晓一样,阿拉姆之围的故事,美国也家喻户晓。
然而,阿拉姆之围,可歌可泣,睢阳之围,我们没有歌,只有泣,那是已瘦成一把骨头的女人和孩子们,被暴官们宰杀时痛彻骨髓的哀泣。中国人没有生命的尊严,在恶君凶臣、强盗匪徒眼中,一文不值;就是在所谓圣君贤相、忠臣义士,以及高级知识分子眼中,也不过是使他成功的一种手段。每一思及,悲愤交集。
—— 《柏杨版资治通鉴》第五十三册《睢阳之围》
狂热愚教下的人伦之殇:告发母亲,弑母狼子的追悔
1970年4月11日,安徽固镇县人民医院门诊部副主任方忠谋被当局枪决于郊外,罪名是“反革命”。
而导致方忠谋被处决的关键,正是她儿子张红兵和丈夫张月升的揭发举报。
1970年2月13日,农历正月初八,方忠谋在家里,吃完饭与家人闲聊时,批评毛以及对其的个人崇拜。她的话旋即引起她那“根正苗红”的儿子、大院里最积极的红卫兵张铁夫(当时已改名张红兵)的强烈反弹。张红兵当场指责母亲“贬低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”,并“立即投入对母亲的批判斗争”,表示他与母亲现在已经是“阶级敌人”,当即与她划清界限。
而方忠谋的丈夫张月升,在与妻子划清界限的同时,则带着材料去军方举报——“揭发方忠谋的’反革命行径’”。张红兵还怕父亲还留恋夫妻之情,不是真的去举报,自己又写了一封检举信,并包上平日佩戴的红卫兵胸章,走出家门,把信塞进了县群众专政指挥部军代表的宿舍门缝里,张红兵原话是:“就是向军代表报案,把母亲抓起来。从幼儿园到小学所受到的教育,就是爹亲、娘亲,不如毛主席亲。谁要是反对他,谁就是我们的敌人”。
我当时非常震惊,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改变了,不是一个母亲了,而是阶级敌人。我立即投入对母亲的批判斗争。
这时候父亲就表态说,从现在起我们坚决和你划清界限,你把你刚才放的毒全部都给我写出来。母亲写完一张纸,我父亲就拿着出了家门,说要去检举。我担心父亲可能考虑其他因素,比如和母亲的感情,比如整个家庭要照顾。为表现自己的革命立场,我写了封检举信,和我的红卫兵胸章一起,塞进军代表宿舍的门缝。
—— 新京报2013年08月07日 《
而他们的举报,直接将方忠谋送上了死亡之路。军警很快上门将“反革命”的方忠谋捆走,两个多月后的1970年4月11日,在万人宣判大会之后,方忠谋被押送郊外枪决,她是固镇县在文革中第一个被处死的“反革命”。
新京报:举报母亲的时候,有没有想过后果?
张红兵:想到了。父亲举报回来后,就问母亲:枪毙你不亏吧?你就要埋葬在固镇了。在我亲笔写的检举揭发材料的最后,我写着: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方忠谋!枪毙方忠谋!我知道我和父亲这么做,意味着母亲会死亡。
…
当时心里很乱。不过想得最多的,不是后悔,而是觉得家里出现了一场阶级斗争,我和父亲站稳了立场,我们的政治表现经得起考验。那时候大家都被裹挟在一种氛围里,想跑也跑不了。我人性中的善良、美好被彻底地、无可挽回地“格式化”了。
…
后来,固镇县教育革命展览中,还有一块展板是《大义灭亲的中学生张红兵和反革命母亲坚决斗争的英勇事迹》。
—— 新京报2013年08月07日 《
因为“大义灭亲”,张红兵被树立为革命典型,在母亲的批判大会上做演讲,他的“革命事迹”还被创作成漫画在县展览馆展出。张家父子一时风光无两,然而小县城里很多百姓,却对他们出卖亲人的行为,暗地里指指戳戳。
——凤凰卫视2016年5月31日《冷暖人生》:《
多年后,张红兵才醒悟:那些虚幻出来的崇高是“杀人不见血的锋利刀子”,“世界上最伟大是母爱,最崇高的是人性”;他才明白,自己母亲原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,在那个愚昧而泯灭人性的时代中,她是极少数没有丧失独立思考能力的人:
》
张红兵还说:“只是在自己和亲人们经历过无数的艰难和坎坷,付出了一次又一次血和泪的代价,并且在我自己娶妻生子之后,原本不懂任何人情世故的我才大彻大悟了:什么虚幻的景象,动听的说教,人造的偶像,神圣的祭坛……全是愚弄别人、自欺欺人的骗人鬼话,是毒害青少年和儿童的精神鸦片,是杀人不见血的锋利刀子!不管是谁,永远都离不开自然规律——吃饭、穿衣,生老病死;世界上最伟大是母爱,最崇高的是人性!” —— 新民周刊《
文明的国度:他们坚守的是什么
桑德尔在《公正——该如何做是好》( 《Justice: What’s the Right Thing to Do?》——Michael J. Sandel)一书也即哈佛公开课中,对自由、正义、公正、道德等诸多方面做了广泛探讨,举了大量引人深思的例子,《拒林肯总统任命的李将军》和《兄弟的守护者:伯格兄弟》就是其中之二:
——桑德尔举例之一:Robert E. Lee:
他在给儿子的信中解释做这个决定的原因:
尽管我对联邦很忠诚,可我还是不能,举起拳头来打我的亲友、我的孩子、我的家乡……如果联邦解散了,政府瓦解了,我会回到家乡,与乡亲们共担苦难。只有在需要保护家乡的时候,我才会拔出利剑。
With all my devotion to the Union, I have not been able to make up my mind to raise my hand against my relatives, my children, my home . . . If the Union is dissolved, and the Government disrupted, I shall return to my native State and share the miseries of my people. Save in her
在李将军看来,家比国(联邦)重要,亲情比与政治正确(统一)重要。李将军后来虽然战败,但依然深受美国人爱戴,没有人把他当做叛国者,到了今天,他依然被美国人尊为史上最伟大的将军之一。
——桑德尔举例之二:Brothers’ keepers : The Bulger brothers
而他哥哥詹姆斯,则中学辍学,整日流荡街头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,后来发展到抢劫银行被捕入狱。出狱后在更是组织了黑帮组织:冬山帮(Winter Hill Gang),从事谋杀、敲诈、洗钱、贩毒及走私军火等非法勾当。1995年开始,被FBI列入十大通缉犯名单之中,悬赏金仅次于本·拉登。
尽管威廉·伯格与他的哥哥通过多次电话,但是他却声称自己并不知道哥哥的下落,并拒绝协助警方调查。2001年,当威廉在陪审团面前作证时,一名联邦检察官对他施压,要求他提供哥哥的消息,遭到他回绝。
法官当庭质问:“想清楚了,难道你对哥哥的忠诚,胜过马萨诸塞州人民吗?”
“So just to be clear, you felt more loyalty to your brother than you did to the people of the Commonwealth of Massachusetts? ”
“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”,威廉回答说,“但是我确实需要对我哥哥忠诚,我在乎他….我不愿意帮助任何与他对立的人……我没有义务帮助任何人去抓他。”
“I never thought about it that way”,Bulger replied. “But I do have an honest loyalty to my brother, and I care about him . . . It’s my hope that I’m never helpful to anyone against him . . . I don’t have an obligation to help everyone catch him.”
桑德尔教授在书中写到:“在大多数情况下,公正之事就是帮助人们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。家庭的忠诚能够凌驾于这一义务之上吗? 威廉·伯格显然是这样认为的”。
Under most circumstances, the right thing to do is to help bring a murder suspect to justice. Can family loyalty override this duty? William Bulger apparently thought so.
威廉·伯格本身是律师,也是资深政治家、教育家,他精通法律也深谙社会常识,有着自己的坚定的信仰和坚持,哪怕面临的是犯罪的亲人和所谓的法律正义,他依然坚守亲情第一,维护基本的人性伦理。
而在哈佛大学的公开课讨论中,很多人都赞同一个观点:如果极端情况下非要在二者择其一,家庭优先于团体或社群,团体或社群优先于国家。而发生在澳大利亚的图雷斯基兴奋剂事件,向我们展示了思考的另外一个角度。
图雷斯基兴奋剂事件
图雷斯基是俄罗斯国家队游泳教练,培养出了波波夫、克利姆等多名奥运金牌运动员。1993年,图雷斯基开始受聘于澳大利亚体育学院,为澳大利亚训练游泳运动员。2001年4月,居住在堪培拉的图雷斯基家中被盗,失窃物品包括珠宝、得意弟子们赠送的金牌等,这些东西后来被警方找到,但在清点丢失物品时,警方意外发现了少量的国际奥委会明令禁止的合成代谢类固醇。
澳大利亚体育委员会随后对外宣布,由于家中非法窝藏兴奋剂,图雷斯基被暂时取消教练资格。两天后首都堪培拉地方法院对图雷斯基发出传讯。图雷斯基事件在一向非常重视名誉的澳大利亚,引起了强烈震动,澳总理霍华德发表讲话,对案件表示关切,决不能让“水晶般清澈”的澳大利亚游泳队受到兴奋剂玷污。
但是,法庭认为,这个案件需要图雷斯基夫人的证词,而澳大利亚法律规定,如果证词需要夫妻之间揭短、对婚姻关系造成伤害,则不予采信。正因如此,图雷斯基被法院宣布无罪。
连岳在《作为底线的尊严》一文中,对图雷斯基兴奋剂事件,引述了贝卡里亚《论犯罪与刑罚 》一书主张的法理精神,这样评说:
文明国度,其实不仅仅是婚姻关系,维系人类社会根基的亲情伦理,都是在这种法理思维的庇护范围。中国哪怕是封建时代、君主专制时代都是倡导和维护“亲亲相隐”的。
九月廿二日,沈劍虹大使晚宴招待紅極一時的白宮安全顧問季辛吉(基辛格)博士,我亦應邀作陪。談話中我發現此人是位一流的政治人物,也極自負。十月上旬利用週末乘火車前往紐約,與三哥赴西點軍校墓園向父母親致祭,隨即到教育長官舍拜訪老同學山姆華克准將(Brig. Gen. Sam Walker)。
他是韓戰中鼎鼎有名的美國陸軍第八軍團司令華克上將(General Walton Walker)的獨子,我們離開VMI後幾乎二十年沒有見面了。他親口告訴我:在韓戰中他的父親乘吉普車赴前線視察,不幸車翻人亡。而美軍有項不成文規定,在戰時獨子可不擔任有生命危險的職務,而山姆此時正是第一線連長,麥帥乃將他調到身邊擔任他的隨從參謀。在西點任滿後,山姆會歷任副師長、參謀長、軍長,一直到陸軍部隊司令部(Forces Command)的中將副司令,在七O年代中,他的司令調升陸軍參謀長,乃保薦他出任司令。
—— 《溫哈熊先生訪問紀錄》P154 ,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著,1997
胡适1958年5月27日在国立政治大学演讲,道出亲人间互相举报的反人性恶行,从来不是中国传统所倡导的,而是共产党师承苏俄荒诞作恶的结果:
… 共產來用暴力來維持它的政權,用一種「永遠不能實現的理想」來統治,這都是我國古代根本沒有的,既不通人性,也不通人情,孔子曾說過:「其父攘羊,而子證之,父子隱,子爲父隱」,這是表示人性與人情。在文明國家裡所制定的法律内,均有白己的親屬不能作證的规定,也就是顺乎人情;而在共產的社會神,却叫人父控其子,子控其父,將人情完全抹煞。
共產黨的這一套,完全抄龑自蘇俄,當俄革命後,曾有一小孩莫洛索夫(Morozov)的父親再加中私藏了一些食,莫洛索夫便去向法院告訴,當黨部把他家的糧食沒收後,這位父親也被處罰了,不久,這小孩便失蹤。後來發現,這孩子被人殺死在林中,共黨了表揚這孩子的「功績」,還替他建了一座紀念碑,這不過是共產黨禁止私有財產存在的反人性的事例之一。
—— 《從中國思想史上談到反共運動》胡適 1958年5月27日
什么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财富?
鸟儿不是没有勇气飞过大海,而是对岸早已没有了等待。
哲学上讨论活着的意义,始终争论不休,更多人认为,活着本无意义,是人赋予了活着的意义,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当一个人的回忆总是恶意满满的时候,就是他找不到活着意义的时候,对世间也就没有了留恋。
法学有个基本术语叫做自然法(natural law),是相对于“ 人定法”(positive law)或立法法( legislative law)而言的。自然法并不是成文法, 它是人类以理性和情感所发现的、为了人的生存和发展所必需的最一般的戒条或法则,是良知、 正义、 德性的集合体,是所谓的”天理”,是人定法的元规则,是康德道德哲学中的“绝对律令”。
几乎所有自然法,都毫无例外地把家庭认作是社会的中心,人类关系的基础,把维系血缘、亲密关系当做最重要的事。孝敬父母、尊老爱幼、夫妻互爱互信等是人性中最永恒的东西,是人生的根基,缺少了它,人类关系就会充满怀疑和不信任,陷入野蛮的丛林法则。人除了基本的家庭亲密关系,社群亲密关系中的互帮互助、知恩图报、言而有信等等,这些也是人类生存发展的重要需求。
人的一生中,幸福感通常来自于有牵挂的人,有美好的回忆。缺少了这些,人就没有了灵魂,若一个人没有了期待,就会没有底线,行同野兽,充满攻击、互害和弱肉强食。
在思想改造、反右、文革等人类史上最荒唐与恶毒的政治运动中,出现过无数的张红兵:子女揭发父母,夫妻互相告发、学生批斗老师,朋友同事瞬间翻脸…,这些不仅仅是冤死几千万人,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人性灾难,深刻影响了几代人,这种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恐惧从此延续至今,有人倒地没人敢扶,假货横行、谎言无处不在…在共产主义这个人类毒瘤的暴力和洗脑下,造就了一个互害社会,人人自危。
我们终其一生,回忆起有幸福感的时刻,无非就是父母的爱,家庭的温暖,爱人的甘苦与共,友人的肝胆相照,这些构成了人生最重要的部分,也是社会稳定的基石。人性中的亲情伦理、爱与信任,是人永恒的财富,破坏了这些,人就陷入自我怀疑、兽性当道的恶性循环中。没有任何“伟大”的人、任何“光荣”的事业,任何“正确”的理由,有资格鼓吹一个人去牺牲这些。
>>